白居易的三首忆江南,你只知道风景旧

关于词牌《忆江南》

龙榆生先生《唐宋词格律》记“《忆江南》又名《望江南》、《梦江南》、《江南好》、《金奁集》,入‘南吕宫’。段安节《乐府杂录》:‘《望江南》始自朱崖李太尉(德裕)镇浙日,为亡妓谢秋娘所撰,本名《谢秋娘》,后改此名。’二十七字,三平韵。中间七言两句,以对偶为宜。第二句亦有添以衬字者。宋人多用双调。”

相信大多数人和我一样,第一次接触这个词牌的时候,都是坐在教室里,摇头晃脑地背着白居易的“江南好,风景旧曾谙。”今天便以它开头,康一康,老白笔下绝美的江南。

忆江南其一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这是我最先接触到的《忆江南》,还没有领略到它所描绘的江南风光,便在老师的要求下能够背诵。后来年龄稍长,细读之下,又有了一些不同的收获。

老白以“江南好”起头,一个“好”字,浅切圆活,既便于理解,又不落俗套,极具有个人特色。“风景旧曾谙”简单五字,却包含了不小信息量:其一,作者去过江南,对江南的美好有切身的体验。其二:作者此时并不在江南,这首词的内容是真真切切同词牌一样——忆江南。除此之外该句上承江南之“好”,下接江南如何之“好”,同时照应对江南之“忆”。简单五字,功力立见。

接下来作者写江南之景,弃常见的莺燕花草、雨膏烟腻不用。只言江——江花江水。以江边色彩的对比构成了一幅层次分明的景图,给人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再以“能不忆江南”结尾,似在追忆,似在感叹,足见江南给作者带来的深刻印象。整首词到此结束,而余韵已足够品咂良久。

顺口提一下,既然刚刚我们说作者此时并不在江南,那么他在哪里呢?

答案是洛阳。请看这首诗。

魏王堤白居易花寒懒发鸟慵啼,信马闲行到日西。何处未春先有思?柳条无力魏王堤。

这里的魏王堤,便是大名鼎鼎的“桃花春水绿,水上鸳鸯浴(韦庄《菩萨蛮》)”的魏王堤。这首诗记录的是初春时,作者出游所见的洛阳春景。洛阳与江南的春景在一诗一词两相对比下,足见作者对江南的偏爱。

接下来我们看第二首《忆江南》:

忆江南其二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这首《忆江南》也是三首《忆江南》中小尧最喜爱的一首。初读之时,便惊艳于“山寺月中寻桂子”的空灵,又沉醉于“郡亭枕上看潮头”的自在。越是抚玩,越是爱不释手。

如果说第一首《忆江南》通过对“江”的描写来构建出作者对江南的整体印象。那么这首《忆江南》就要具体许多。它直接描写了一个城市——杭州。所谓“上有苏杭,下有天堂。”杭州的魅力,在这首《忆江南》上表现地栩栩如生。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开宗明义,简单直白又不显俗套,颇具白氏特色。而“山寺月中寻桂子”则关乎一个浪漫的传说。《南部新书》载:“杭州灵隐寺多桂,寺僧曰:‘此月中种也。’至今中秋望夜,往往子堕,寺僧亦尝拾得。”此句既包含了作者浪漫瑰奇的想象,又让杭州之格调空灵飘逸。

“郡亭枕上看潮头”描写的则是钱塘观潮。月下寻桂的意趣和枕上观潮的自在这两个极具代表性的画面霎时便将杭州的多姿多彩写的让人神往无比。最后作者从回忆拉回现实,不禁发出“何日更重游”的感叹。

其实作者对杭州的印象,远不止桂子和潮头。在此引入一首诗。

春题湖上白居易湖上春来似画图,乱峰围绕水平铺。松排山面千重翠,月点波心一颗珠。碧毯线头抽早稻,青罗裙带展新蒲。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从这首诗描写的是杭州西湖,从尾联不难看出杭州西湖也给作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这首《忆江南》,写杭州却并未提及西湖。何也?

小令篇幅有限,有限的篇幅就注定了它不可能面面俱到。挑选一二有代表性的事物即可。挑选与舍弃,在小令的创作中需有所决断。或许这也是对今人作词的一些启发。

再看最后一首《忆江南》:

忆江南其三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吴宫指吴王夫差为西施所建的馆娃宫,在苏州西南灵岩山上。这首词写“苏杭”之“苏”,并以吴宫为切入点,“春竹叶”是酒,“醉芙蓉”是形容吴娃的歌舞让人沉醉。最后加一句,“早晚复相逢”作为结语。表现出作者对苏州的恋恋不舍。

至此,作者这一组在洛阳追忆苏杭的《忆江南》便结束了。实际上,对于我自己而言,这首词并不像前两首一样让人挪不开眼,因为它处对美酒歌舞的描写,虽让人神往,但终归有些落于俗套。不过总而言之,老白笔下的江南确以它独特的魅力吸引着千百年来的读者,令人神往。

最后的最后,夹带一点私货。王国维《人间词话》十三中提及“小令易学而难工”,因为小令规矩较少,字数要求也不多,所以只要对诗词的写作有一定了解就能写出。但也正因如此,一首完整的小令难以在有限的字数内搭建成形,容易犯下语言随意,结构松散,意态浅薄等毛病。

小尧一直认为,诗词的品读与创作是不应当割裂的。《忆江南》恰好又是最喜欢的词牌,私下也照猫画虎进行了不少创作。自觉无法与白居易等大家相提并论,但仍鼓足勇气,挑选大学期间在海口创作的《忆江南》两首贴出,还望方家斧正!

忆江南·题海南大学东坡湖(词林正韵)

栏杆倚,云漫水悠悠。晨露欲湿双笼袖,晚风斜照半湖秋。白鹭立沙洲。

忆江南·雨后题白沙门沙滩(中华新韵)

平沙忆,大梦踏鲲鹏。醉取江淹七彩笔,笑书海岛百年风。回首暮云东。

打个小广告。小尧在百家号上发表的作品和一些尚未在百家号发表的随笔等,都将在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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