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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田与一堆鱼
文/刘文生
泛着浑浊的泥浆，一大片水田再次被种下藕根。荷田、总是最好的子宫，藕根在泥与水中孕育着生命。也不知过了多久，水变清了，藕根举着一柄绿油油的伞露出了水面。春雨袭来，它撑开了伞面，水田里一大片的绿伞，都撑开了。绿、不刺眼，绿、却很惹眼，绿、也很养眼。
一个身影，弯成了一柄刀，将一大袋一大袋的东西倾倒入荷田，直到所有袋子倾倒完毕，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他把每一个田埂的缺口都走遍，看看篱笆是否栏好，然后消失在了荷田的田埂上。
风和日丽，莲长连长，已经覆盖了整个田地。绿浪翻滚，清爽的味道卷动着空气。箭雨跌落，音乐在荷叶上下奏响，也有另外的声音触动了荷叶柄发出声响。
循着荷叶下的“原始森林”，却是有无数游鱼在嬉戏。是了，汉乐府《江南》中的美好意境就在这一刻出现，″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原来，弯成了一柄刀的身影倾倒的东西，是鱼苗，这些鱼逐渐长大，变得肥美可爱。
朝阳射出的光，落到荷叶面上，那些未掉落的水珠，熠熠生辉，光线千条万条，直穿观望它的眼球。突然，一株圣莲探头而来，在鱼的触碰下，毫无声响地打开了它的第一片花瓣，接着两片三片四五片，整朵花都开了，静洁无比。一朵开了，两朵开了，全都开了，香气四溢。
鱼禁不住花香诱惑，拼命弹跳欲尝花瓣的甜，尝试了无数次，只听得“噼啪”响，有鱼终如愿以偿，获得了花瓣的滋养。鱼更肥了，荷更高了，那个身影再次出现，还带了个小小子。他说:″儿子，荷叶可扯起来遮太阳，莲蓬过几天可撕开拨莲实，鱼可卖到城里，田下面的藕一样能换个好价钱。那个小小子扯了好几张荷叶，一张做裙，一张做了衣，一张成了帽，看起来非常清凉，而且绿得油亮。小孩还扯了一朵半开的荷花，将其扛在肩上，蹦蹦跳跳地远去了。
荷叶扶风，跃跃腾空。但终究是脱不了田地的重力，慢慢地开始枯萎，荷花变成了莲蓬，荷叶化身为无数灰色的蝶，一只只停在了荷田的水面上，由局部开始放大，满眼的黑灰色的蝶，在第一滴秋雨中开始倒伏。
荷田里开始有了响动，那是鱼在游动，它们开始亲吻倒伏的荷叶，荷叶毫无生机可言，不断有鱼出现，在荷田里穿梭。有网兜出现，有欢呼声此起彼伏，有声音高喊：“儿子，咱家今年丰收了。”鱼在一个箱体里挣扎，尽管它们张着嘴歇斯底里，压根就没谁理会，笑声盖过了它们的挣扎声，它们只得仰望苍穹，一朵云飘过来，遮住了它们的眼睛。
下雨了，再无半点游鱼穿梭的身影，留下的是残荷浑水，还有雨滴落到水面泛起的一圈圈涟漪。高压采藕工具陆续轰鸣起来，一支支如婴孩手臂的藕根被刨了起来，堆在田埂上如玉一般洁白。车来了，有声音豪爽地说：“老板，你今年的藕不错，明年我们再合作，价钱好说。”“好说好说，反正不能亏了你我，我这里的情况你也是看到的，鱼美藕鲜。”另一个声音炫耀道。
两个月过去了，荷田里狼藉一片，藕没了，荷叶没了，鱼，也没了，有的，只是水变清澈后留下的一个个洞和脚印。像极了生命体张着嘴在叹息，又像是在张着嘴大笑。
荷田的子宫，暂停了孕育生命，寒冬过后，还会有生命在这里诞生，重复着这段奇妙的旅程。荷田与一堆鱼，还会在这里奏响不同时光却是相同命运的旋律。
刘文生，遵义市播州区三岔镇人，偶有散文和诗歌见诸报端和杂志，曾发表有散文《一件迟到的棉大衣》《安抚司遗址》等，小小说《滴血石排》，诗歌《草原三首》《故乡的小河》等，导演微电影作品《玉簪花开》。
图片来源于网络
来源遵义市文联
编辑谢国欢
二审孟锦群
三审唐正平
